第九章

第九回：中心阁英雄救美，御书房红颜骗父(一)
　　巳时刚过不久，黄家酒楼的那些人就已经抵达法场了。将近午时的时候，他们已经在法场等待多时了。但是，他们那救人的激情和杀敌的热望不仅没有减退，反而更加强烈了，他们每个人都在暗地里握紧了兵器，跃跃欲试、蠢蠢欲动。
　　就在这个时候，也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着火啦”。然后，这句话便像“非典”病毒似的，迅速的蔓延开来，“着火啦。着火啦。”
　　法场一片混乱。
　　谢翱来到汪元量的身边，“汪大叔，这是怎么回事？”
　　汪元量一脸茫然，“我也不知道。”
　　“不是我们的人吗？”
　　汪元量摇了摇头。
　　“那我们该怎么办？”
　　“妃笑还没有出现，我们先静观其变吧！”
　　法场上火势凶猛，就连监斩官阿合马都带人退避三舍了，但是黄家酒楼的人不能走，因为他们要救的人还没有出现，如果这个时候走，不知道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才会有这样的机会，而且夜长梦多，期间也许会发生什么变故也不一定啊！更何况，今天是文妃笑被斩首的日子，法场上却无缘无故的突然失火，这一定是有人故意制造事端，然后再趁机救走文妃笑，到底谁会这么做呢？对方是否能安全地救出文妃笑呢？如果他们走了，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了。
　　汪元量已经来不及细想，再说了，他也想不出来，除了在这里等着，没有别的办法。
　　谢翱和黄四娘一起点了点头，“嗯。”
　　在其他人都乱成一团的时候，黄家酒楼的人有时候也会随势变换位置，但是他们的眼睛都目不转睛的盯着阿合马等人，一直没有移动过。他们先是见阿合马等人乱成一团，心里一乐；后来见阿合马将人都叫到他身边、将他们分成四部分，心里又一紧。
　　过了一会儿，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人来到法场，停在了熊熊大火之外，由于马儿的速度过快，在它的身后扬起了一片烟尘。在那滚滚的烟尘之后，又有一队元军奔跑而来，未见其人，先闻其脚步声，他们停站在了“高头大马”的后面。
　　“汪大叔，你看。”谢翱将指给汪元量看。
　　“他们应该是来救火的。”
　　果然，率先来到的那个人翻身下马，直奔躲在一旁的阿合马而去，经过一番繁文缛节之后，两人开始交谈，名曰“交谈”，其实一直都是阿合马在手舞足蹈地说，那位“高头大马”在边点头边听。由于距离太远，黄家酒楼的人并没有听清楚他们说了什么。
　　谢翱等得有点不耐烦，反正也是在这里等着，我还不如上前去看看，“汪大叔，皋羽想去看看。”
　　汪元量又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小心点儿。”
　　“嗯。”谢翱点了一下头，便消失在纷乱的人群之中，他身手矫捷、左冲右突，乘着混乱的人流，向阿合马走去。但是等他到阿合马等人身边的时候，阿合马和那位“高头大马”的“交谈”已经结束了。
　　“高头大马”拜别阿合马之后，便回到了他带来的那些元兵面前，又是一番“阿合马体”的手舞足蹈的“指教”，然后，才带着他们散去了。
　　又过了一会儿，“高头大马”和他带来的那些人又出现在了法场之上，他们每个人的手中都拿着灭火的工具。只听“高头大马”一声令下，便看到那些人都卖力的灭起火来。
　　谢翱有点失望，就在他以为自己白跑过来的时候，他看到几个元兵匆匆忙忙地从场外跑来，看样子，他应该是来找阿合马的。
　　“阿合马大人。”
　　“嗯？”阿合马破口大骂，“我不是让你们去总管府和警巡院找人吗？人呢？人呢？”
　　“阿合马大人。属下们去了，但是。但是。”
　　“‘但是’什么？快说！快说啊！”
　　“但是，安童大人正好在那里。”
　　“安童？他怎么会在哪里？”一提起“安童”，阿合马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一定是他不让派人来的？是不是？”
　　“是。是。”
　　“这个安童，处处与本官作对，都这个时候了，他还是紧紧相逼。好，老虎不发威，你还真把我当病猫了。”阿合马一生气就什么都忘记了，包括即将进行的斩首，“走，这笔账，本官非要好好地跟他算算。”
　　谢翱越听越高兴，这个安童来的真是太是时候了，这个阿合马走的也是时候，只是不知道这个是天成？还是认为？他现在可没有时间想这些，他现在只想把这里的情况报告给黄家酒楼的人。
　　就在谢翱准备回到自己阵营的时候，又有几个人跑了过来，而且很狼狈，很明显，他们也是来找阿合马的。但是，阿合马已经走了呀！
　　“阿合马大人。阿合马大人。”这几个人在浓烟中来回寻找。
　　谢翱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便堂而皇之地走了出去，“阿合马大人不在这里。”
　　“啊？”见到陌生的、又是异族的谢翱，那几个狼狈的元兵显然吃了已经，但是事情紧急，他们也没有时间盘问谢翱的身份，“阿合马大人去哪儿了？”
　　“阿合马大人有事先走了，发生了什么事？”
　　“有人劫囚车，在中心阁外。”
　　“好，你们先回去，我马上派人前去支援。”谢翱当然会马上派人前去支援，只不过他派的人是黄家酒楼的人，支援的是文妃笑和他不认识的秋梦客。
　　那几个元兵等的就是这句话，既然到手了，他们没有回去的道理。就在他们回去的路上还在讨论，“刚才那个人是谁啊？”
　　“不知道，没见过。”
　　“我也没见过。”
　　“。”
　　谢翱骗走了那几个元兵，就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汪元量的身边，“汪大叔。”
　　“怎么了？”
　　“囚车在中心阁外被劫了。”
　　汪元量也不知道劫囚车的人是好是坏，他当即下令，“所有人去中心阁。”
　　黄家酒楼的人捷足先登，抢先一步来到了中心阁，其实他们也不用着急，一方面秋梦客并无恶意，另一方面，阿合马一时半会也回不来，他现在正和安童较量呢。
　　“那个人是谁？”中心阁下中满是身着军服的元兵，除了囚车之中的文妃笑，还有另外一个人，一个蒙面人，显得特别扎眼，让谢翱不得不注意到他。
　　谢翱看得出来，蒙面人的武功绝对不弱，甚至远在他自己之上，虽然说双拳难敌四手，但是胜利明显倾向蒙面人这一方，即使蒙面人刚刚将一拨人打倒在地，另一拨人马上蜂拥而至，可是能够站立不倒、继续作战的元兵数量正在慢慢变少，而躺在地上、呻吟不断的元兵数量却在逐渐增多，不过，场上没有一个死人——谢翱眼中的蒙面人就是秋梦客，秋梦客从不杀人。
　　只是有一件事情让谢翱的心里觉得很不是滋味：蒙面人一直围绕着囚车作战，他的人从未离开过囚车两米之外。
　　本来，此次押送囚车的元兵数量是很庞大的，即使被阿合马调走了一半，但是留守原地的元兵数量还是不可小觑的，毕竟此次押送的人是要犯之中的要犯，阿合马可不敢含糊。如果蒙面人选择自己逃生，以他的能力那是绰绰有余的，然而，如果想带着文妃笑一起走，那确实需要一点儿时间，只是一点儿时间而已。
　　但是，蒙面人现在所缺少的也正是时间，虽然他用计调走了阿合马，但是他总是会来的，而且，很可能会和安童一起来。等到那个时候，他和文妃笑就真的出不去了。
　　“救妃笑的人。”汪元量从袖子里抽出一块早就准备好的黑色的面巾，蒙上了脸，冲上前去。
　　见状，其他的人也都用黑色的面巾蒙上了脸，变成了蒙面人的援军，对元军大开杀戒了起来。
　　汪元量是道士，他的兵器是拂尘，但是今天这种特殊情况，不允许他穿道袍、握拂尘，所以他赤手空拳的就上战场去了。
　　黄四娘本是宫女，后来又做了厨娘，有一种兵器早就已经让她用得出神入化了——菜刀，但是上阵杀敌总不能拿着菜刀去吧！于是，她便找人为她量身订做了一把神似菜刀的弯刀，但是死在她这把刀下的人，至今还没有几个，不过今天，这把刀下的亡魂数量应该会有所增加了吧！
　　年至三十的谢翱，看起来依旧英姿飒爽、风度翩翩，他多才多艺，文武双修，恐怕也只有他手上的那支玉箫才配做他的武器。
　　陆家是名剑世家，陆华浓的武器当然也是剑了，而且他手上的那把剑还大有来头——那是他的堂哥陆秀夫送给他的。
　　且说秋梦客将箭打入墙壁之后，又重新站回了囚车的一角之上，他眼看着“高头大马”派出去向阿合马求救的人向法场的方向奔去，自己却无能为力，并不是他的轻功不好，而是因为“高头大马”的一句话，“阿合马大人即刻便至，犯人及其同党，杀无赦。”
　　秋梦客不能离开囚车，确切的说，他不能离开文妃笑，如果他去追求救之人，“高头大马”说不定会杀了一动也不能动的文妃笑，那他岂不是白来了，无论如何。文妃笑都不能有事，这也是他不敢离开囚车两米之外的原因。
　　“阿合马大人即刻便至。”就算“高头大马”不说，秋梦客也心知肚明，但是他也没有办法，总不能让时间倒流吧！除了加快速度，将对方打倒在地，在阿合马到来之前救出囚车里的人，秋梦客没有别的路可以走。
　　就在秋梦客战斗正酣的时候，忽然看见一群和自己打扮差不多的蒙面人加入了这场双方人数悬殊的战争，他现在没有时间研究这些蒙面人是什么人，他只知道他们是——正如汪元量口中的——“救妃笑的人”，而他的斗志也更高了。
　　“原来他还有同党？”之前，“高头大马”一直在马上“坐山观虎斗”，如今见到更多的蒙面人来劫囚车，他这才从马上下来，直奔最先到来的蒙面人，秋梦客。
　　秋梦客救人心切，他才不管自己的对手是谁呢，特别是“高头大马”，他平常都不把这些“马上人士”放在眼里的。
　　“高头大马”边向秋梦客跑来边拔出他腰间的大刀，嘴巴大张，喊声震天，“啊。”
　　秋梦客站在那里，脚也没动，手也没伸，就好像“高头大马”要砍的不是他似的。其实秋梦客并不是等着“高头大马”来砍他，而是他觉得，像“高头大马”这种武功级别的人，根本不值得他提前准备。而且，后来的那些黑衣人减轻了他不少压力，他现在完全可以应付得来。
　　就在“高头大马”的刀马上就要刺入秋梦客胸膛的时候，秋梦客才出手，只见他伸出右手，并拢的食指和中指刀轻轻的敲击在刀尖上，“高头大马”便连人带刀向秋梦客的右后方冲去。
　　骑马的就是骑马的，终究不同于走路的。领教过秋梦客的第一招之后，“高头大马”立刻将刀尖掉转，又向秋梦客的后心刺去。
　　“高头大马”自以为速度很快，秋梦客一定躲闪不及，被他刺中，倒地身亡。但是其实，秋梦客早就知道他会来这一招，他向左边一转，便很轻松的躲过了满是杀气的刀尖。
　　“高头大马”见自己的刀又一次刺空，心中很是不服，他来不及变换招式，一心只想将秋梦客砍成两端。于是，他将手中那把刺空的刀又向秋梦客横扫而去，如果这次真的成功了，秋梦客必死无疑。
　　也难怪“高头大马”会那么自信，他这一招的力度和准确度绝对是无可挑剔的。只可惜，他的对手是秋梦客，如果是别人，说不定“高头大马”会有一线生机。
　　就在“高头大马”的大刀横扫过来之时，秋梦客一掌打在他那握刀的手臂上，那只手臂被秋梦客震出好远，原本紧握刀柄的手也被震的张开了，刀掉了下去，但是却没有掉在地上。原来，在那把刀刚从“高头大马”的手上掉下来的时候，秋梦客就抬起脚，一下就把它踢到九霄云外去了。
　　“啊。”“高头大马”的力气是大，可秋梦客打他的这一下也不轻，直疼的他大叫一声。
　　趁热打铁。秋梦客跳将起来，在“高头大马”的身上连踹了几脚，“高头大马”一个劲儿的往后退，知道他的背靠在了墙上，他才停止了他的“后退旅行”，只是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还是不能站立半刻，只听“扑通”一声，“高头大马”坐在了地上，头一歪，眼一闭，昏死过去了。
　　解决了“高头大马”之后，秋梦客马不停蹄地飞到了囚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