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山外青山楼外楼 by 诗逸笙
2018-5-28 18:49
第七回:酒楼到处藏诡异,天牢无时不柔情
黄家酒楼,位于大都西北角的阜财坊内,与位于大都东北方的皇城上下错开;与玉铉坊一个在西、一个在东,大致平行。阜财坊名曰“阜财”,却不是大都最“阜财”的,如此“名不副实”的现象,主要是因为它的地理位置不太优越:东边的时雍坊、南边的咸宜坊、东南的安富坊和西南的金城坊,都是大都数一数二的钟鸣鼎食之地,阜财坊在它们的外围,只好喝西北风了。也正是因为这样,它才静;楼内设置略显简单却不短缺,即所谓的: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装饰不华贵却很雅致,万物如新,一尘不染。所以,它才净。静和净,是黄家酒楼独树一帜的特色,除此之外,这里还有可口的饭菜、热情的服务和美丽的老板娘——黄四娘,但是静和净,却是它最吸引人、最有魅力的地方,那些前来光顾的人,大多数都是看中了黄家酒楼的这两点。
黄家酒楼,不是“皇”家酒楼,它之所以姓黄,是因为它的老板娘姓黄,本名黄梅,外面的人称黄四娘,家里的人称梅姨。它既不是大都最大、最豪华的酒楼,也不是大都客流量最大的酒楼,它只是一间普普通通的酒楼。这里谈笑有鸿儒,往来也有白丁,进门的人,既有达官贵人,也有贩夫走卒,既有皇亲国戚,也有凡夫俗子。而秋梦客,最是这里的常客,上至算账收钱的老板娘,下至马不停蹄的店小二儿,他都认识。
这天晚上,秋梦客心如撞鹿,怎么也睡不着,一是因为明天要救人,而是因为明天要救的人。
月色入户,秋梦客欣然起行,不声不响的出门去了。他本不想惊扰到他以为正在熟睡的梅暗香,但是梅暗香和他一样,也没有睡着,又是夜深人静之时,所以秋梦客的一举一动,梅暗香都听到了。
秋梦客没走多久,甄义就来了。梅暗香打发走甄义之后,更是睡不着了,一会儿想想今夜那人有什么要事找秋梦客,一会儿又想想明日要和秋梦客、姚望川一起去劫囚车,于是一夜未眠。
当秋梦客到黄家酒楼的时候,黄家酒楼马上就要打烊了,老板娘和伙计们都要回家睡觉去了。
人家都打烊了,不好意思再进去麻烦人家,但是既然来了,又不想未饮而归,所以秋梦客就站在不远处,看着黄家酒楼里的人忙前忙后的,既没有向前走的意思,也没有转身回去的征兆。
有个眼睛好使的伙计看到了秋梦客,“大爷,今天我们打烊了,您明天再来吧!”
黄家酒楼里的人都是认识秋梦客,因为那时是晚上,虽然有十五的月光,终究还是不如白天,所以那个伙计并没有认出秋梦客来。
就在这时,黄家酒楼的老板娘走了出来,她是听到了那个伙计的说话声,出来看看情况的。这个老板娘是火眼金睛——如果不是这样,也做不了老板娘——她一眼便认出了秋梦客。
“请问那边的人是秋公子吗?”以前这个老板娘也和别的人一样,称呼秋梦客为“秋大人”,但是秋梦客不喜欢,于是她便换了一个称呼。
“正是在下,老板娘。”秋梦客终于向前走了过去,一直走到门前。
“真的是秋公子啊!”黄家酒楼的老板娘——黄四娘一脸的惊喜。
“今天是我来晚了,还是你们关早了?”
黄四娘迟钝了一下,但是用一笑掩过,“是我们关早了,今天的生意好,大家都累了,反正钱也赚到了,就想着早点关门,回家睡觉。”
秋梦客向酒楼里面看了一眼,“这不是还有客人吗?”
酒楼里面确实有人,只有一个人,只可惜他背对着门,所以秋梦客并没有看到他的样子,但是那人一身道袍,头戴道冠,仙风鹤骨,正襟危坐,应该是一个道士。
“他。他不是客人,他是我的一个远房亲戚。”
“原来如此。”秋梦客点了点头,却难掩他一脸的失望。
“秋公子是来喝一杯的吧?”
“本来是的,可现在。”
“现在怎么了?现在也能喝。”
“你们不是打烊了吗?”
“这要是别人来呀,我们就照常打烊,但是你秋公子,便要另当别论了。”
秋梦客还没来得及客气,刚才第一个认出秋梦客的那个伙计就说话了,“可是娘,我们还。”
“小龙!”那个伙计——黄小龙的话还没说完,黄四娘就一声喝住了他,“你们都回去吧!秋公子不是别人,我一个人招呼他就行了。”
“是。”黄小龙等人看了看秋梦客,便离开了。
秋梦客觉得今天晚上黄小龙等人看他的眼神很奇怪,总之和平常不一样,所谓平常,就是在他抓到那个女刺客之前来这里的那些时候,因为自从抓到了那个女刺客,他这还是第一次来这里。
“秋公子不会嫌弃我这个老婆子吧?”
“黄四娘说的是哪里话?我要是嫌弃你,今晚就不会来了。”
“那就请进吧!”黄四娘站到一边,还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黄家酒楼说大不大,也还有两层,如今楼上已经一片漆黑了,只有一楼的灯还亮着,要不然秋梦客也不会看到那个道士了。
秋梦客刚走进门,那个道士就站起身来向门外走去,大约在酒楼的中间位置,秋梦客和那个道士打了个照面。
就在两人快要擦肩而过的时候,秋梦客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那个道士,“道长可是全真教中人?”
那个道长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不错。”
“如果在下猜的没错,道长应该是南宗的吧?”
那个道士更是惊讶,“秋公子果然好眼力。”
“哪里哪里,自从贵派长春子拜见成吉思汗、一言止杀之后,大元便对全真教崇敬有加,在下又怎敢不入乡随俗?”
“秋公子果然博学多才,竟对我全真教的历史了如指掌,改日老道一定和秋公子好好切磋一番。”
“不敢当。”
“老道还有事,就不打扰秋公子了。”
“恭送道长。”送别那个道士之后,秋梦客刚向前走几步,就又停了下来,转过身说道,“对了,在下还未请教道长道号。”
“老道,水云子。”
“道长慢走。”
“告辞。”
刚才只不过是秋梦客和水云子的闲聊,但是却把黄四娘看得心惊肉跳的,水云子终于走了,黄四娘大出了一口气,笑着走上前去,“秋公子请坐,我去给你那壶酒来。”
“照旧。”秋梦客像到了自己家似的坐了下来。
“竹叶青嘛,知道啦。”黄四娘都走了好远了,还能听到她的笑声。
黄四娘离开之后,秋梦客开始思考今天晚上所见的一切:黄家酒楼提前打烊、黄小龙等人的目光、深藏不露的道长,似乎都散发着神秘的味道。只有黄四娘,她最正常了,因为她还是那么让人猜不透,像平常一样。
不知道是在官场里待得久了,整个人被变得疑神疑鬼的,还是真的很会看人,就连秋梦客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他只知道,黄四娘不是一个普通的中年妇人。秋梦客从他见到黄四娘的第一眼起,就觉得她的行为举止很有规矩,不同流俗,可是多年以来,由于为了生计到处奔波、为了生活苦心经营、为了生存左右逢源,那些“蛛丝马迹”早已经被覆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但是偶尔的举手投足间,她仍然透露着大家的气质。
可是,谁没有不想启齿过去呢?谁没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呢?这些并不能引起秋梦客对黄四娘的猜忌、对黄家酒楼的厌恶。但是今天晚上,让秋梦客不得不心生疑虑。
黄四娘的回来,打断了秋梦客的沉思,“秋公子,你的酒来了。”
“谢谢。”秋梦客看着黄四娘给他斟上满满的一杯酒,“老板娘,这里就我们两个人,坐下一起喝一杯吧?”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黄四娘在秋梦客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多谢老板娘赏脸。”
黄四娘笑着给自己也斟满了一杯酒,“秋公子好像有心事啊?”
“是吗?”秋梦客举杯一饮而尽,“因为有心,所以才有事;心没了,事便也没了。”
“秋公子说话总是这么深奥。”黄四娘又给秋梦客斟上了一杯酒。
“有吗?”秋梦客又是一饮而尽。
正在这时,秋梦客和黄四娘都听到了一阵马蹄声,马蹄声越来越近,直奔黄家酒楼,最后,马蹄声终于在门外停止了,一声长长的“吁”伴随着马嘶,完全打碎了酒楼中的惬意。
秋梦客和黄四娘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向门外张望。
不一会儿,一个人连滚带爬的跑进酒楼里来,“秋大人。”
“甄义?”秋梦客认出了进来的这个人就是天牢里的狱卒,一想到天牢,他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秋梦客疾步走到甄义的面前,抓着他的手臂,“是不是天牢出事了?”
“是。是。”甄义一边点头,一边气喘吁吁,“那个。那个女刺客。”
“她怎么了?”秋梦客和黄四娘同时看向对方,因为这句话是由他们同时说出来的。
“她。她旧病复发了。”
“旧病复发?”秋梦客来不及问为什么黄四娘也会担心那个女刺客,更来不及问那个女刺客是什么病复发了,只见他一抬腿便飞出门去,脚在甄义的马背上轻轻一点,接着便消失在皎洁的月色之中。
就在秋梦客施展轻功之时,甄义也跟着跑了出去,“秋大人,骑小人的马吧!”
甄义确实是一片好心,但是当他追到门口的时候,秋梦客早已不知去向了,“秋大人。秋大人。”听说秋大人武功高强,想必现在已经到了天牢了,甄义想罢,就又骑上马,向天牢奔去。
黄四娘也追了上去,但是她只追到门口,望着甄义渐渐消失的背影,并没有出门去,“奇怪,秋梦客为什么会这么关心妃笑呢?难道天牢里还有另一个女刺客不成?”黄四娘看向天上的那一轮圆月,“不会的,除了妃笑,谁还会在月圆之夜发作寒症呢?”
“四娘。”
“汪大哥?”黄四娘所谓之人就是全真教的那个道士,水云子,“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不放心。”水云子向黄四娘身后的酒楼里望了一眼,“秋梦客呢?”
“他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是初次见面,但是我总觉得秋梦客这个人不简单,况且他还是朝廷中人,不可不防啊!”
黄四娘不置可否的笑了一下,忽然想到刚才的事情,脸色骤变,“汪大哥,妃笑的寒症又发作了。”
“对啊,今天是十五。”水云子转身便走。
“你要去哪儿?”
“天牢。”水云子停下脚步,但是却没有转过身来,好像随时准备走似的。
“天牢戒备何等森严,你认为你能进得去吗?”黄四娘向前走了几步,“就算你进得去,也不一定能找到妃笑啊!”
“如果今天晚上妃笑吃不到金风玉露丸,她就会。就会被冻死。”
“只要有一个内功深厚的纯阳之体为妃笑运功,就算吃不到金风玉露丸,她也不会有事的。”
“不错。”水云子转过身来,“但是妃笑现在身在天牢,哪里会有人给她运功疗伤呢?”
“有。”
“谁?”
“秋梦客。”
“秋梦客?”水云子摇了摇头,“他和妃笑非亲非故,又怎么会救妃笑呢?再说了,妃笑就是被他抓进天牢的。”
“我本来还想从秋梦客那里探听一些明天法场的情况,谁知道,秋梦客一听到妃笑有事,连声招呼都没打就走了。他本是一个彬彬有礼之人,除非心急如焚,否则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种无礼之事的。”
“难道秋梦客早就认识妃笑?”
黄四娘摇了摇头,“这个。咱们就不知道了。”
“四娘,我还是想去天牢看看。”
“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你不会武功,万一被发现了,我们两个人很难逃脱,还是我一个人比较方便。”
“好吧,那你自己要小心点儿啊!”
“放心吧,我只是去看看而已,不会硬来的。”说罢,水云子便向天牢的方向走去了。
天牢。
“小姑奶奶,你快点好起来吧!你可千万别吓我啊!我可不禁吓呀!”自从甄义走后,贾仁便一直在那个女刺客的牢房外面闭着眼睛祈祷,一时一刻都没停止过,就差没给那个女刺客跪下了。
忽然,贾仁觉得这个牢房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好像还有什么别的东西,而且距离自己很近,他本来就很害怕,现在就更怕了,便连忙睁开眼睛,却看到秋梦客正站在他的面前,“秋。秋大人?”
“让开。”秋梦客一把推开贾仁,朝着牢房门上的锁头劈了一掌,锁头应声而碎,他便推门进去了。
当秋梦客进去的时候,女刺客已经不再抖了,这并不是说明她的病不医而愈了,恰恰相反,她已经冷到抖不动了,她已经快要被冻僵了。
秋梦客知道情况不妙,他给那个女刺客把完脉后,眉头皱得比刚才进来的时候更紧了,“她是什么时候发病的?”
“她。她。”贾仁又急又怕,以致口齿不清、冷汗直流,“好像很。很久了。”
“滚出去。”秋梦客将女刺客扶起来,让她安稳的坐在了自己的身前,而他则盘膝坐在了女刺客的身后,面对着女刺客的后背。
贾仁已经为自己的结果做了最坏的评估,那就是被秋梦客一剑刺死,或者是一掌打死,或者是一脚踢死,或者是一声震死,总之就是死在秋梦客的手上,没想到秋梦客只是骂了他一句,便饶过了他,贾仁大喜过望,他早就想出去了,至于怎么样出去,那都是可以的,“是。是。”
“等等。”
好像忽然被泼了一桶冷水,贾仁一下子冻住了,他一步都没敢多迈,直直的站在那里等候秋梦客的发落,“秋。秋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准进来。”
“是。”贾仁答应了一声,赶紧踉踉跄跄的跑出了牢房。
像这样的牢房,整个天牢有无数间,每数十间牢房分为一个区,每个区的门口也有重兵把守,只是数量没有天牢大门的守卫多,而且每个审讯室也都有数十守卫看守,还有就是,不管白天还是夜晚,天牢里都有流动的巡逻兵,天牢所谓的戒备森严,由此可见。
女刺客所在的牢房处于东区。
贾仁正要从东区的大门走出去,却被守卫给拦住了。
“站住。”东区门口的守卫持刀拦住了贾仁。
“各位大哥,是秋大人让小的出来的,秋大人说他要办案,不想任何人打扰。”
那些守卫的头头率先把到放了下来,“秋大人正在办案,任何人不准入内。”
“是。”其他人也把刀放下了。
贾仁感觉自己好像是在鬼门关溜达了一圈,出了东区之后,刚要坐下歇歇,就看到有一个从远处向这边跑了过来,“甄义,你上哪儿去了?”
“我。我去找秋大人了呀!”来人正是骑马回来的甄义。
“秋大人都回来半天了,你怎么才回来?”
“我。我。”甄义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骑马的居然比用脚的慢,“秋大人呢?”
“正在救那个女刺客。”
“老天保佑,保佑那个女刺客一定不要有事啊!”甄义站在那里祈祷了起来。
一听到这件事贾仁就烦,“你骑的那匹马呢?”
“在门口。”
“那你还不把它牵到后院去?”
“哦,我现在就去。”甄义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那个女刺客病得那么严重,也不知道秋大人能不能救的了她。”
在刚见到女刺客的时候,秋梦客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救的活她,他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秋梦客不敢再耽搁片刻,他把双手放在女刺客的背上,将自己体内的能量源源不断的输入女刺客的体内。就这样过了半个时辰,秋梦客停下来再一次查看女刺客的状况,发现自己的努力没有受到任何成效,女刺客的身体还是那么冰冷,脉搏还是那么无力,呼吸还是那么微弱。
在心灰意冷的同时,秋梦客忽然心生一计,想想又觉得这个办法不太合适,一时间犹豫不决。
“月。”秋梦客忽然意识到自己认错了人,连忙改口,“姑娘,你的病情太过严重,寒气已经侵入你的五脏六腑、七经八脉,如果再不医治,恐怕会有性命之忧,但是隔衣运功,成效甚微,所以。在下得罪了。”说罢,秋梦客又犹豫了一会儿,到底是人命重要还是礼数重要,自然是人命比礼数重要了。
当时女刺客正处于昏迷状态,根本就听不到秋梦客的话,秋梦客自己也知道,但是为求心安理得,他不得不这样“自欺欺人”。
秋梦客深呼一口气,便闭上了眼睛,双手慢慢下移,停在了女刺客的腰部,轻轻地解开了她的腰带,这样,女刺客那轻柔的外衣便被他给脱下来了。秋梦客的手又回到了女刺客的腰部,又解开了她那白色内衣的带子,结果,女刺客的上身就只剩下一个粉红色的肚兜了。
从始至终,秋梦客都没有睁开过眼睛,更没有移动过位置,他一直坐在女刺客的身后。现在,秋梦客又把手重新放在了女刺客的后背上,这次,真的是女刺客的后背上。
已经过去三个时辰了,在这三个时辰里,秋梦客一直在竭尽全力地为女刺客运功疗伤,到最后已经筋疲力尽了。虽然女刺客依旧没有醒过来,但是她的身体已经有了温度,有了人的温度。
秋梦客心满意足地微微一笑,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把女刺客的衣服给穿上了,他这才睁开的眼睛,但是又很快闭上了,这次不是他故意的,而是情不自禁的,因为他实在是太累了,就连睁眼睛的力气也没有了。
秋梦客勉强坐在那里——这已经是他最大的限度,更别说站起来、走出去了——摇摇欲坠。终于,他支持不住了,身体前倾,一下子便趴在了女刺客的背上。但是女刺客的体力没有完全恢复,怎么能够承受得住秋梦客的背后一击呢?于是,秋梦客刚趴到女刺客的背上,女刺客就倒了下去,躺在了床上。秋梦客自然不能幸免,和女刺客一起“前胸贴后背”的躺在床上。
大约过了将近两个时辰,天已经大亮了,阳光从牢房的窗户照了进来,洒在了秋梦客和女刺客的身上。
恍惚之中,秋梦客好像听到有人进入牢房的声音,他记得自己明明下过命令,不许任何人进来的,怎么会有人敢违抗他的命令呢?于是他就想睁开眼睛一看究竟,但是怎么也睁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