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封神演义 by 许仲琳
2018-5-28 18:50
第六回 纣王无道造炮烙
诗曰:
纣王无道杀忠贤,
酷惨奇冤触上天。
侠烈尽随灰烬灭,妖氛偏向禁宫旋。
朝歌艳曲飞檀板,暮宴龙涎吐碧烟。
取次催残黄耇散,孤魂无计返家园。
话说纣王见惊坏了妲己,慌忙无措,即传旨命侍御官将此宝剑立刻焚毁。
不知此剑莫非松树削成,经不得火,立时焚尽。
侍御官回旨。
妲己见焚了此剑,妖光复长,依旧精神。
正是,有诗为证,
诗曰:
火焚宝剑智何庸,
妖气依然透九重。
可惜商都成画饼,五更残月晓霜浓。
妲己依旧侍君,摆宴在宫中欢饮。
且说此时云中子尚不曾回终南山,还在朝歌,
忽见妖光复起冲照宫闱,
云中子点首叹曰:
“我只欲以此剑镇灭妖氛,
稍延成汤脉络孰知大数已去,将我此剑焚毁。
一则是成汤合灭,二则是周国当兴,三则神仙遭逢大劫,四则姜子牙合受人间富贵五则有诸神欲讨封号。
罢!
罢!罢!也是贫道下山一场,留下二十四字,
以验后人。”
云中子取文房四宝,留笔迹在司天台杜太师照墙上。
诗曰:
妖氛秽乱宫庭,圣德播扬西土。
要知血染朝歌,戊午岁中甲子。
云中子题罢,径回终南山去了。
且言朝歌百姓见道人在照墙上吟诗,俱来看念,不解其意。
人烟拥挤,聚积不散。
正看之间,只见太师杜元铣回朝。
只见许多人围绕府前,两边侍从人喝开。
太师问:
“甚么事?”管府门役禀:
“老爷,
有一道人在照墙上吟诗故此众人来看。”
杜太师在马上看见,是二十四字,其意颇深,
一时难解命门役将水洗了。
太师进府,将二十四字细细推详,穷究幽微,
终是莫解。
暗想:
“此必是前日进朝献剑道人,说妖气旋绕宫闱,此事到有些着落。
连日我夜观乾象,见妖气日盛,旋绕禁闼,定有不祥,故留此钤记。
目今天子荒淫,不理朝政,权奸蠹惑,天愁民怨,眼见兴衰。
我等受先帝重恩,安忍坐视?见朝中文武,个个忧思,人人危惧不若乘此具一本章,力谏天子,尽其臣节,非是买直沽名实为国家治乱。”
杜元铣当夜修成疏章,次日至文书房,不知是何人看本。
今日却是首相商容。
元铣大喜,上前见礼,
叫曰:
“老丞相,
昨夜元铣观司天台妖氛累贯深宫,灾殃立见,
天下事可知矣。
主上国政不修,朝纲不理,朝欢暮乐,荒淫酒色,宗庙社稷所关治乱所系,非同小可,岂得坐视!今特具谏章,上于天子。
敢劳丞相将此本转达天庭,丞相意下如何?”商容听言,曰:
“太师既有本章老夫岂有坐视之理?
只连日天子不御殿庭,
难于面奏。
今日老夫与太师进内庭见驾面奏,何如?”
商容进九间大殿,
过龙德殿、显庆殿、嘉善殿再过分宫楼。
商容见奉御官。
奉御官口称:
“老丞相,寿仙宫乃禁闼所在,
圣躬寝室
外臣不得进此!”商容曰:
“我岂不知?你与我启奏:
商容候旨。
”奉御官进宫启奏:
“首相商容候旨。”
王曰:
“商容何事进内见朕?但他虽是外官,
乃三世之老臣也可以进见。”
命:
“宣!”商容进宫,口称“陛下”,
俯伏阶前。
王曰:
“丞相有甚紧急奏章,
特进宫中见朕?”
商容启奏:
“执掌司天台首官杜元铣昨夜观乾象,
见妖气照笼金阙灾殃立见。
元铣乃三世之老臣,陛下之股肱,不忍坐视。
且陛下何事日不设朝,不理国事,端坐深宫,
使百官日夜忧思?今臣等不避斧钺之诛干冒天威,非为沽直乞垂天听。”
将本献上。
两边侍御官接本在案,
纣王展开观看:
具疏臣执掌司天台官杜元铣奏,
为保国安民靖魅除妖,
以隆宗社事:
臣闻国家将兴,
祯祥必现;国家将亡妖孽必生。
臣元铣夜观乾象,见怪雾不祥,妖光绕于内殿,惨气笼罩深宫。
陛下前日躬临大殿,有终南山云中子见妖氛贯于宫闱,特进木剑镇压妖魅。
闻陛下火焚木剑,不听大贤之言,致使妖氛复成,日盛一日冲霄贯斗,祸患不小。
臣切思:
自苏护进贵人之后,陛下朝纲无纪,
御案生尘。
丹墀下百草生芽,御阶前苔痕长绿。
朝政紊乱,百官失望。
臣等难近天颜。
陛下贪恋美色,日夕欢娱。
君臣不会,如云蔽日。
何日得睹赓歌喜起之隆,再见太平天日也?
臣不避斧钺,
冒死上言稍尽臣节。
如果臣言不谬,望陛下早下御音,速赐施行。
臣等不胜惶悚待命之至!谨具疏以闻。
纣王看毕,
自思:
“言之甚善。
只因本中具有云中子除妖之事,前日几乎把苏美人险丧性命,托天庇佑焚剑方安;今日又言妖氛在宫闱之地!”
纣王回首问妲己曰:
“杜元铣上书,
又提妖魅相侵
此言果是何故?”
妲己上前跪而奏曰:
“前日云中子乃方外术士,
假捏妖言蔽惑圣聪,摇乱万民,此是妖言乱国。
今杜元铣又假此为题,皆是朋党惑众,驾言生事。
百姓至愚,一听此妖言,不慌者自慌,不乱者自乱,致使百姓惶惶莫能自安,自然生乱。
究其始,皆自此无稽之言惑之也。
故凡妖言惑众者,
杀无赦!”纣王曰:
“美人言之极当!传朕旨意:
把杜元铣枭首示众,
以戒妖言!”首相商容曰:
“陛下此事不可!元铣乃三世老臣,
素秉忠良真心为国,沥血披肝,无非朝怀报主之恩,暮思酬君之德一片苦心,不得已而言之。
况且职受司天,验照吉凶,若按而不奏,恐有司参论。
今以直谏,陛下反赐其死。
元铣虽死不辞,以命报君,就归冥下,自分得其死所。
只恐四百文武之中,各有不平元铣无辜受戮。
望陛下原其忠心,怜而赦之。”
王曰:
“丞相不知,若不斩元铣,诬言终无已时,
致令百姓惶惶无有宁宇矣。”
商容欲待再谏,争奈纣王不从。
令奉御官送商容出宫。
奉御官逼令而行,商容不得已,只得出来。
及到文书房,见杜太师俟候命下,不知有杀身之祸。
旨意已下:
“杜元铣妖言惑众,拿下袅首,
以正国法!”奉御官宣读驾帖毕不由分说,将杜元铣摘去衣服,绳缠索绑拿出午门。
方至九龙桥,只见一位大夫,身穿大红袍,乃梅伯也。
伯见杜太师绑缚而来,
向前问曰:
“太师得何罪如此?”元铣曰:
“天子失政,
吾等上本内庭言妖气累贯于宫中,灾星立变于天下。
首相转达,有犯天颜。
君赐臣死,不敢违旨。
梅先生,‘功名’二字,化作灰尘,数载丹心,竟成冰冷!”梅伯听言“两边的,且住了!”竟至九龙桥边,适逢首相商容。
梅伯曰:
“请问丞相,杜太师有何罪犯君,
特赐其死?”商容曰:
“元铣本章实为朝廷
因妖氛绕于禁阙怪气照于宫闱。
当今听苏美人之言,坐以 ‘妖言惑众,惊慌万民’之罪。
老夫苦谏,天子不从。
如之奈何?”梅伯听罢,只气得“五灵神暴躁,三昧火烧胸”:
“老丞相燮理阴阳调和鼎鼐,
奸者即斩佞者即诛,贤者即荐,能者即褒。
君正而首相无言,君不正以直言谏主。
今天子无辜而杀大臣,似丞相这等钳口不言,
委之无奈是重一己之功名,轻朝内之股肱,怕死贪生,爱血肉之微躯惧君王之刑典,皆非丞相之所为也!”叫:
“两边,
且住了!待我与丞相面君!”
梅伯携商容过大殿
径进内庭。
伯乃外官,及至寿仙宫门首,便自俯伏。
奉御官启奏:
“商容、梅伯候旨。”
王曰:
“商容乃三世之老臣,进内可赦。
梅伯擅进内廷,不尊国法。”
传旨:
“宣!”商容在前,梅伯随后,
进宫俯伏。
王问曰:
“二卿有何奏章?”梅伯口称:
“陛下!
臣梅伯具疏,
杜元铣何事干犯国法
致于赐死?”王曰:
“杜元铣与方士通谋,
架捏妖言摇惑军民,播乱朝政,污蔑朝廷。
身为大臣,不思报本酬恩,而反诈言妖魅,蒙蔽欺君。
律法当诛,除奸剿佞不为过耳。”
梅伯听纣王之言,
不觉厉声奏曰:
“臣闻尧王治天下,
应天而顺人;言听于文官计从于武将;一日一朝,共谈安民治国之道;去谗远色共乐太平。
今陛下半载不朝,乐于深宫,朝朝饮宴,夜夜欢娱,不理朝政不容谏章。
臣闻 ‘君如腹心,臣如手足’,心正则手足正,心不正则手足歪邪。
古语有云:
‘臣正君邪,国患难治。
’杜元铣乃治世之忠良,陛下若斩元铣而废先王之大臣,听艳妃之言有伤国家之梁栋。
臣愿主公赦杜元铣毫末之生,使文武仰圣君之大德!”纣王听言,“梅伯与元铣一党违法进宫,不分内外,本当与元铣一例典刑;奈前侍朕有劳,姑免其罪削其上大夫,永不序用!”梅伯厉声大言曰:
“昏君听妲己之言,
失君臣之义;今斩元铣岂是斩元铣,实斩朝歌万民!今罢梅伯之职,轻如灰尘这何足惜!但不忍成汤数百年基业丧于昏君之手!今闻太师北征,朝纲无统百事混淆。
昏君日听谗佞之臣左右蔽惑,与妲己在深宫日夜荒淫。
眼见天下变乱,臣无面见先帝于黄壤也!”纣王大怒,着奉御官:
“把梅伯拿下去用金瓜击顶!”两边才待动手,妲己曰:
“妾有奏章。
”王曰:
“美人有何奏朕?”“妾启主公:
人臣立殿,
张眉竖目詈语侮君,大逆不道,LuanLun反常,非一死可赎者也。
且将梅伯权禁囹圄,妾治一刑,杜狡臣之渎奏,除邪言之乱正。
”纣王问曰:
“此刑何样?”妲己曰:
“此刑约高二丈,
圆八尺上、中、下用三火门,将铜造成,如铜柱一般,里边用炭火烧红。
却将妖言惑众、利口侮君、不尊法度、无事妄生谏章与诸般违法者,跣剥官服将铁索缠身,裹围铜柱之上,只炮烙四肢筋骨,不须臾烟尽骨消,尽成灰烬。
此刑名曰 ‘炮烙’。
若无此酷刑,奸猾之臣、沽名之辈,尽玩法纪,皆不知戒惧。”
纣王曰:
“美人之法,
可谓尽善尽美!”即命传旨:
“将杜元铣枭首示众,
以戒妖言。
将梅伯禁于囹圄。”
又传旨意:
照样造炮烙刑具,限作速完成。
首相商容观纣王将行无道,任信妲己,竟造炮烙,在寿仙宫前叹曰:
“今观天下大事去矣!只是成汤懋敬厥德
一片小心承天永命;岂知传至当今天子,一旦无道!眼见七庙不守,社稷丘墟。
我何忍见!”又听妲己造炮烙之刑,
商容俯伏奏曰:
“臣启陛下:
天下大事已定,
国家万事康宁。
老臣衰朽,不堪重任,恐失于颠倒,得罪于陛下,恳乞念臣侍君三世数载揆席,实愧素餐,陛下虽不即赐罢斥,其如臣之庸老何?
望陛下赦臣之残躯放归田里,
得含哺鼓腹于光天之下皆陛下所赐之余年也。”
纣王见商容辞官,不居相位,
王慰劳曰:
“卿虽暮年,
尚自矍铄无奈卿苦苦固辞,但卿朝纲劳苦,数载殷勤,朕甚不忍。
”即命随侍官:
“传朕旨意:
点文官二员,
四表礼送卿荣归故里。
仍着本地方官不时存问。”
商容谢恩出朝。
不一时,百官俱知首相商容致政荣归,各来远送。
当有黄飞虎、比干、微子、箕子、微子启、微子衍各官,俱在十里长亭饯别。
商容见百官在长亭等候,只得下马。
只见七位亲王把手一举:
“老丞相今日固是荣归,
你为一国元老如何下得这般毒意,就把成汤社稷抛弃一旁,扬鞭而去于心安乎!”商容泣而言曰:
“列位殿下、众位先生:
商容纵粉骨碎身,
难报国恩。
这一死何足为惜,而偷安苟免?今天子信任妲己,无端造恶制造炮烙酷刑,拒谏杀忠。
商容力谏不听,又不能挽回圣意。
不日天愁民怨,祸乱自生,商容进不足以辅君,死适足以彰过不得已让位待罪,俟贤才俊彦大展经纶,以救祸乱此容本心,非敢远君而先身谋也。
列位殿下所赐,商容立饮一杯。
此别料还有会期。”
乃持杯作诗一首,以志后会之期。
诗曰:
蒙君十里送归程,把酒长亭泪已倾。
回首天颜成隔世,归来■亩祝神京。
丹心难化龙逢血,赤日空消夏桀名。
几度话来多悒怏,何年重诉别离情?
商容作诗已毕,
百官无不洒泪而别。
商容上马前去,各官俱进朝歌。
不表。
话言纣王在宫欢乐,朝政荒乱。
不一日,监造炮烙官启奏功完。
纣王大悦,
问妲己曰:
“铜柱造完,如何处置?”妲己命取来过目。
监造官将炮烙铜柱推来:
黄邓邓的高二丈,
圆八尺三层火门,下有二滚盘,推动好行。
纣王观之,
指妲己而笑曰:
“美人神传秘授奇法,
真治世之宝!待朕明日临朝先将梅伯炮烙殿前,使百官知惧自不敢阻挠新法、章牍烦扰。”
一宿不题。
次日,纣王设朝,钟鼓齐鸣,聚两班文武朝贺已毕。
武成王黄飞虎见殿东二十根大铜柱,不知此物新设何用。
王曰:
“传旨:
把梅伯拿出!”
执殿官去拿梅伯。
纣王命把炮烙铜柱推来,将三层火门用炭架起,又用巨扇扇那炭火把一根铜柱火烧的通红。
众官不知其故。
午门官启奏:
“梅伯已至午门。”
王曰:
“拿来!”两班文武看梅伯垢面蓬头,
身穿缟素上殿跪下,
口称:
“臣梅伯参见陛下。”
纣王曰:
“匹夫!你看看此物是甚么东西?”梅大夫观看,不知此物对曰:
“臣不知此物。
”
纣王笑曰:
“你只知内殿侮君,仗你利口,
诬言毁骂。
朕躬治此新刑,名曰 ‘炮烙’。
匹夫!今日九间殿前炮烙你,教你筋骨成灰!使狂妄之徒,如侮谤人君者以梅伯为例耳。”
梅伯听言,大叫,
骂曰:
“昏君!
梅伯死轻如鸿毛,
有何惜哉?我梅伯官居上大夫三朝旧臣,今得何罪,遭此惨刑?只是可怜成汤天下丧于昏君之手!久以后将何面目见汝之先王耳!”纣王大怒,将梅伯剥去衣服赤身,将铁索绑缚其手足,抱住铜柱。
可怜梅伯大叫一声,其气已绝。
只见九间殿上烙得皮肤筋骨臭不可闻,不一时化为灰烬。
可怜一片忠心,半生赤胆,直言谏君,
遭此惨祸!正是:
一点丹心归大海,
芳名留得万年扬。
后人看此,
有诗叹曰:
血肉残躯尽化灰,
丹心耿耿烛三台。
生平正直无偏党,死后英魂亦壮哉。
烈焰俱随亡国尽,芳名多傍史官裁。
可怜太白悬旗日,怎似先生叹隽才?
话说纣王将梅伯炮烙在九间大殿之前,
阻塞忠良谏诤之口以为新刑稀奇;但不知两班文武观见此刑,梅伯惨死无不恐惧,人人有退缩之心,个个有不为官之意。
纣王驾回寿仙宫。
不表。
且言众大臣俱至午门外,
内有微子、箕子、比干对武成王黄飞虎曰:
“天下荒荒,
北海动摇闻太师为国远征。
不意天子任信妲己,造此炮烙之刑残害忠良,
若使播扬四方天下诸侯闻知,如之奈何?”黄飞虎闻言,将五柳长须捻在手内大怒曰:
“三位殿下,
据我末将看将起来此炮烙不是炮烙大臣,乃烙的是纣王江山,炮的是成汤社稷!古云道得好:
‘君之视臣如手足
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今主上不行仁政,以非刑加上大夫,不出数年,必有祸乱。
我等岂忍坐视败亡之理?”众官俱各各嗟叹而散,各归府宅。
且言纣王回宫,妲己迎接圣驾。
纣王下辇,
携妲己手而言曰:
“美人妙策,
朕今日殿前炮烙了梅伯使众臣俱不敢出头强谏,钳口结舌唯唯而退。
是此炮烙乃治国之奇宝也。”
传旨:
“设宴与美人贺功。”
其时笙簧杂奏,箫管齐鸣。
纣王与妲己在寿仙宫,百般作乐,无限欢娱,
不觉樵楼鼓角二更乐声不息。
有阵风将此乐音送到中宫,姜皇后尚未寝,只听乐声聒耳,问左右宫人:
“这时候那里作乐?”两边宫人答:
“娘娘
这是寿仙宫苏美人与天子饮宴未散。”
姜皇后叹曰:
“昨闻天子信妲己造炮烙,
残害梅伯惨不可言。
我想这贱人,蛊惑圣聪,引诱人君,肆行不道。”
即命乘辇,“待我往寿仙宫走一遭。”
看官:
此一去,未免有娥眉见妒之意。
只怕:
是非从此起,灾祸目前生。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